療養院的不眠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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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養院的不眠夜（1）
“這其實並不沖突。”邱桐笑道：“現在我們療養院裏就有很多原本是病人，後來逐漸恢覆後成為工作人員的職工。”
“而且這段時間以來，方小姐應該也逐漸明白現在外面的就業形勢並不是很少。”
“自打數字電子工業化以來，就業崗位一直都是僧多粥少，更不用提在上城區的崗位是多麽稀缺。”
“我們療養院雖然不能自由外出，但論起辦公環境其實要遠比下城區永遠需要佩戴空氣凈化器的情況要好數倍。”
“況且治愈的患者其實比普通的工作人員更有心理上的優勢，因為更能夠和他們感同身受，有時他們帶來安慰效果要比我們護士和醫生的治療更好。”
邱桐的語氣很是循循善誘，好似一位總是替別人認真操心的和藹長者。
雖然方絮自打在這裏睜眼就沒離開過這幾乎囊括了一切生活必須條件的十八層大樓療養院，就算之前從謝海連以及其他病人的口中聽說了未來人類生活之惡劣，但繼續呆在這樣一個密閉的環境裏，不知為何由衷地讓她感到了窒息。
“哈哈，那還是到時候再看。”她打了個哈哈，沒有直接給對方肯定的回覆：“而且護士長你不是也說過嗎，進你們療養院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萬一我這次出院測試沒過怎麽辦？”
邱桐也沒有追著她繼續說剛才入職的事情，只是順著她的話題笑笑後，也讚同她的說法。
“我們療養院的招聘標準的確很嚴格，但是單院長非常看好幾位，覺得你們有潛力能夠作為試用員工加入我們的大家族。”
她話鋒一轉。
“不過就像方小姐您說的，我們的考核標準是非常嚴格的，明天晚上就是出院標準測試，希望您能取得良好的成績。”
她頓了頓。
“在此基礎上，如果您對我剛才的邀請還感興趣的話，不妨仔細考慮考慮。”
***
護士長最後說的那句話似乎隱隱預示著什麽，不過此時再怎麽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夜半時分方絮無聲地嘆了口氣，自己耳邊仿佛還回蕩著那句話，整得自己頗像以前網絡上著名梗圖裏的那個可憐小人。
“你睡了嗎？”
“睡了。”
“邱桐護士長說，幹脆你就一輩子在這家療養院工作吧，都不用操心回歸社會後什麽以前的工作生活和人際關系之類的，也不用想太多什麽病毒不病毒，環境汙染不汙染，還有那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謝海連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謝謝，睡不著了。”
她又嘆了聲氣。
正打算翻個身時，就感覺某個黑影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的床邊。
——誰？！
（暗骰-進行敏捷檢定：D100=90/55 【判定結果：失敗】）
方絮-進行敏捷檢定：D100=15/20 【判定結果為：成功】
方絮-進行鬥毆檢定：D100=52/60 【判定結果為：成功】
比質問更快一步的是來自她身體的本能反應，雙腿使不上力氣，但她的雙手非常非常靈活，是以她絲毫沒有印象、卻相當熟練的格鬥技巧迅速鎖住對方的咽喉，然後捂住來者的嘴巴，將這人按倒在自己的床上。
“你是誰？！來幹什麽？！”
方絮壓低聲音問道，猶如黑暗中盯住敵人的猛虎，只要對方表現出些許的敵意，她就會直接徒手擰斷這人的脖子。
不開玩笑，只要骰子女神給力，她覺得別說利用格鬥技巧將一個人的脖子擰斷，就是活生生把人的頭從脖子上拽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屋內漆黑一片，窗外隱隱可見昏暗的燈光，但不足以照亮屋裏的情況。
被她反制住的人卻沒有絲毫的反抗，這讓方絮逐漸皺起眉來，不太清楚對方挑在這個時間點不經房主同意就登門拜訪的含義在哪裏。
在這寂靜的黑暗之中唯有兩道淺淺的呼吸聲逐漸交融在一起，方絮鼻尖微動，似乎聞到了消毒水和洗手液的味道；再低頭看這人，雖然在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是對方穿的似乎是類似長風衣的外套，身高比她要高，體型要比她更結實，應當是個男性；一分鐘前她利用一些格鬥技巧制服對方的時候，剮蹭到的金屬物品似乎是個眼鏡。
將以上這些要素結合在一起，再打量這個人，一個名字就逐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陳醫生？”
她壓低聲音，不可置信地試探道。
隨後她就感覺到對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力道不重，好像只是在回答她剛才的問題而已。
方絮緩緩松開手，然後聽見陳玄壓低後帶上陌生攻擊性的聲音從自己手下傳來。
“是我。”
這句話中和以往一樣的沈穩讓她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你怎麽大半夜來？！”
醫護人員的休息室在十四樓，和他們病人所在的樓層是分開的，一般晚上都會有帶著強力電擊棍的安保人員隨時巡邏，就算是醫生也不能隨意進出病房區。
“……”
但是陳玄的回答沒有傳進她的耳朵裏，她就感覺自己的頭被人猛地壓了下去。
“嘶……”方絮倒抽了一口涼氣，感覺自己撞在陳玄胸前那力道，能把他撞到內出血，把自己頭頂撞出一個大包來。
剛想問他做什麽幺蛾子，病房門外就傳來了動靜。
“這邊病房是不是剛才有動靜？”
方絮-進行潛行檢定：D100=33/70 【判定結果為：困難成功】
陳玄-進行潛行檢定：D100=46/20 【判定結果為：失敗】
陌生的聲音傳來，似乎是途徑這裏的安保人員發現這裏面有些許的不對勁，窩在一張床上的兩人幾乎是同時屏住了呼吸，方絮拉住被子的一角直接蒙頭蓋住了他們兩個，再度捂住陳玄的嘴，然後他們聽見外面兩個安保人員交流道。
“是不是你看錯了？”
“不清楚，但是從玻璃這邊看看不見……到底是接受特殊療法的，房間裏連個夜燈都不留，也不怕他們突然發瘋。”
“哦！這個病房裏的也是用的特殊療法？我聽說樓上不是還有一個嗎？他房間裏怎麽亮著燈？”
“他？那個姓鄭的已經不行了，亮著燈那是沒辦法。”
“嘖，那還讓他呆在病房裏浪費資源幹什麽？垃圾處理區那邊不是缺人嗎？這不把他送過去？”
“時間問題罷了，估計等到單院長一回來，這病房裏又要送走一批人嘍。”
病房走廊上昏黃的應急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成不似常人的模樣，明明是用人類的腔調說話，可不知道為什麽方絮一直覺得他們已經如同野獸一樣磨牙吮血似地露出尖銳的獠牙。
“算了吧我都不覺得是多好的消息，‘治好’一批病人事情代表又有人來搶我們的位置了？”
“哎呀，我看你這個季度工作成績不是挺好的，又不像何主任那樣任務指標那麽高，我們這些小蝦米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不就好了，話說何主任果然回來就要被辦了吧？”
“我倒是想他先被辦，但他可是能先把我們給辦了。”
話題談到這裏，外面的兩人也不約而同發出社畜的嘆息聲。
“算了，能在這兒活著就不錯了，要不然回我原來的世界指不定也是死路一條。”
“但你當年要是不把骰子交出去呢？”
“……說這話有意義嗎？咱倆是同一批入職的吧？當時那個情況你又不是沒見過，要是不交，我們還能活到現在？”
方絮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逐漸加重，那是聽到並理解了那兩個安保人員話語中潛藏含義的生理反應，是人類大腦感覺到恐懼和驚慌之前，身體本能先在提示自己，其實自己已經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中。
隨著那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她才緩緩松開自己對陳玄的手。
病號服的衣袖被蹭到了手肘部，露出的是那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百面骰，即便室內的光線黯淡，但那顆和游戲裏一開始就被系統送到他們手上別無二樣的骰子去如同一顆會主動釋放光亮的明星，此時正瑩瑩散發著柔和的光。
“……陳醫生，如果我剛才沒有聽錯的話，那兩個人有說到……骰子？”
“應該不是我的幻聽吧？”
自打謝海連來見過她後，方絮一直覺得自己像行走在過於逼真的幻夢之中。
在這樣看不清彼此的環境下，她甚至有剎那的感覺反饋是，眼前這個人說不定也只是她在不由自主之中幻想出來與她對話的假象。
“如果是幻聽，那就是集體幻聽，可以直接記入罕見病案史。”
在黑暗中，陳玄的聲音聽起來反而格外有安全感些。
“但這裏的確有很多隱情。”
他們兩人窸窸窣窣地從被子裏鉆出來，陳玄緊緊握著方絮滿是冷汗的手，隨後低聲說道：
“只是在白天探查這裏必定不可能找到隱藏的線索。”
“我們必須晚上去看看。”
巡邏的安保人員似乎已經繞到了另一邊，此時門外靜得連根針都能聽見，方絮轉過頭看向那泛著陌生色調的走廊，好像它在竊竊私語地低聲和她打招呼。
——嘿，歡迎光臨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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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並不沖突。”邱桐笑道：“現在我們療養院裏就有很多原本是病人，後來逐漸恢覆後成為工作人員的職工。”
“而且這段時間以來，方小姐應該也逐漸明白現在外面的就業形勢並不是很少。”
“自打數字電子工業化以來，就業崗位一直都是僧多粥少，更不用提在上城區的崗位是多麽稀缺。”
“我們療養院雖然不能自由外出，但論起辦公環境其實要遠比下城區永遠需要佩戴空氣凈化器的情況要好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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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桐的語氣很是循循善誘，好似一位總是替別人認真操心的和藹長者。
雖然方絮自打在這裏睜眼就沒離開過這幾乎囊括了一切生活必須條件的十八層大樓療養院，就算之前從謝海連以及其他病人的口中聽說了未來人類生活之惡劣，但繼續呆在這樣一個密閉的環境裏，不知為何由衷地讓她感到了窒息。
“哈哈，那還是到時候再看。”她打了個哈哈，沒有直接給對方肯定的回覆：“而且護士長你不是也說過嗎，進你們療養院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萬一我這次出院測試沒過怎麽辦？”
邱桐也沒有追著她繼續說剛才入職的事情，只是順著她的話題笑笑後，也讚同她的說法。
“我們療養院的招聘標準的確很嚴格，但是單院長非常看好幾位，覺得你們有潛力能夠作為試用員工加入我們的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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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像方小姐您說的，我們的考核標準是非常嚴格的，明天晚上就是出院標準測試，希望您能取得良好的成績。”
她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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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士長最後說的那句話似乎隱隱預示著什麽，不過此時再怎麽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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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了嗎？”
“睡了。”
“邱桐護士長說，幹脆你就一輩子在這家療養院工作吧，都不用操心回歸社會後什麽以前的工作生活和人際關系之類的，也不用想太多什麽病毒不病毒，環境汙染不汙染，還有那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謝海連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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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來幹什麽？！”
方絮壓低聲音問道，猶如黑暗中盯住敵人的猛虎，只要對方表現出些許的敵意，她就會直接徒手擰斷這人的脖子。
不開玩笑，只要骰子女神給力，她覺得別說利用格鬥技巧將一個人的脖子擰斷，就是活生生把人的頭從脖子上拽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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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反制住的人卻沒有絲毫的反抗，這讓方絮逐漸皺起眉來，不太清楚對方挑在這個時間點不經房主同意就登門拜訪的含義在哪裏。
在這寂靜的黑暗之中唯有兩道淺淺的呼吸聲逐漸交融在一起，方絮鼻尖微動，似乎聞到了消毒水和洗手液的味道；再低頭看這人，雖然在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是對方穿的似乎是類似長風衣的外套，身高比她要高，體型要比她更結實，應當是個男性；一分鐘前她利用一些格鬥技巧制服對方的時候，剮蹭到的金屬物品似乎是個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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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陳玄的回答沒有傳進她的耳朵裏，她就感覺自己的頭被人猛地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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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你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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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個姓鄭的已經不行了，亮著燈那是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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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看你這個季度工作成績不是挺好的，又不像何主任那樣任務指標那麽高，我們這些小蝦米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不就好了，話說何主任果然回來就要被辦了吧？”
“我倒是想他先被辦，但他可是能先把我們給辦了。”
話題談到這裏，外面的兩人也不約而同發出社畜的嘆息聲。
“算了，能在這兒活著就不錯了，要不然回我原來的世界指不定也是死路一條。”
“但你當年要是不把骰子交出去呢？”
“……說這話有意義嗎？咱倆是同一批入職的吧？當時那個情況你又不是沒見過，要是不交，我們還能活到現在？”
方絮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逐漸加重，那是聽到並理解了那兩個安保人員話語中潛藏含義的生理反應，是人類大腦感覺到恐懼和驚慌之前，身體本能先在提示自己，其實自己已經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中。
隨著那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她才緩緩松開自己對陳玄的手。
病號服的衣袖被蹭到了手肘部，露出的是那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百面骰，即便室內的光線黯淡，但那顆和游戲裏一開始就被系統送到他們手上別無二樣的骰子去如同一顆會主動釋放光亮的明星，此時正瑩瑩散發著柔和的光。
“……陳醫生，如果我剛才沒有聽錯的話，那兩個人有說到……骰子？”
“應該不是我的幻聽吧？”
自打謝海連來見過她後，方絮一直覺得自己像行走在過於逼真的幻夢之中。
在這樣看不清彼此的環境下，她甚至有剎那的感覺反饋是，眼前這個人說不定也只是她在不由自主之中幻想出來與她對話的假象。
“如果是幻聽，那就是集體幻聽，可以直接記入罕見病案史。”
在黑暗中，陳玄的聲音聽起來反而格外有安全感些。
“但這裏的確有很多隱情。”
他們兩人窸窸窣窣地從被子裏鉆出來，陳玄緊緊握著方絮滿是冷汗的手，隨後低聲說道：
“只是在白天探查這裏必定不可能找到隱藏的線索。”
“我們必須晚上去看看。”
巡邏的安保人員似乎已經繞到了另一邊，此時門外靜得連根針都能聽見，方絮轉過頭看向那泛著陌生色調的走廊，好像它在竊竊私語地低聲和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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